董辉：一个会和花草‘说话’的人

    已经和三亚的树木花草结下深厚感情的董辉，用朴实的言语憧憬着自己以后的人生：“三亚是著名的旅游城市，这里不仅需要高楼大厦，更要绿化环境，并且要有上档次的绿化、有个性的绿化，这都需要人来做。”

    “呃――”钻心的疼痛，迅速穿透了三亚市街道绿化管理所养护队的农民工董辉的每一个细胞。

    2007年6月的一个下午，董辉和两个工友在三亚市河东路修剪一株印度紫檀的树枝。

    一根碗口粗的树枝在电锯巨大的轰鸣声中倒地，屁股坐在树杈上的董辉站起想喘口气，不料原本被压弯的树枝猛地向上反弹，几乎让董辉失去了平衡。

    两手握着电锯的董辉本能地用左手去抓树枝，右手没能控制住重达六七公斤、还在高速运行的电锯。

    意外发生了――

    高速运转的电锯落在了董辉左手手腕处，一股鲜血喷发而出。

    1994年，当董辉应聘为三亚市街道绿化管理所临时工时，他还是个满脸稚嫩的23岁的毛头小子。

    16年过去了，连同左手腕处3厘米长的伤疤，他的手上交织着树枝剐破的新旧伤痕，他黝黑的脸上也留着烈日和风雨的印记。

    一

    如今已是劳模的董辉还清楚地记得上班第二天的情景，那时他接到任务――到市区的友谊路栽种酸豆树。

    一大早，董辉就和10多个工友一起在三亚市友谊路路边，挖坑、放树苗、培土，然后扛来木桩绑在树干上。他们从早上7时一直干到晚上8点，直到半公里长的友谊路两边全部种上了酸豆树。

    当晚回到用茅草搭起来的“集体宿舍”里，董辉感到身体好像完全散了架，他脑子里的问号越来越大――在农村老家从来没有晚上干过活，怎么到了城里晚上还要干活呢？

    不过，董辉还是很快找到了工作的乐趣。他的乐趣很简单：当时三亚市园林处的工人还没有细化分工，大家干的都是“集体工”，就是每逢有栽树、绿化任务，所有的园林工人都一起上拖拉机，一起到现场干活。10几个人一起上阵干活，让董辉感觉很开心很带劲。

    “最开心的是砍干枯的椰子树叶时，砍累了就顺手摘一颗熟透的椰子，砍开喝上一口椰子水，那种忙里偷闲的感觉非常惬意。”说起工作的乐趣，董辉笑呵呵。

    因为工作出色，董辉很快当上了养护队长，虽然工资也从最开始每月的380元工资，涨到400多元、500多元，一直到现在每月1100元，16年来，董辉的工资“一步一个台阶”。但是，相对于三亚迅猛的发展势头以及目前相对较高的生活消费品价格，董辉和妻子、女儿一家三口的日子还是过得挺紧巴。

    就在几年前，董辉所在的凤凰镇梅村管区大规模开发，做海鲜生意的妹夫，看到董辉一家人还住在鹿回头岭下三亚南海学校后面临时搭建、面积不足20平方米的窝棚里时，想拉他入伙做生意，结果被他好言谢绝了。

    董辉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园林绿化工作虽然辛苦，但我对这份工作有感情。看到自己养护的这些花草树木，我感到一种欣慰和成就感。”

    三亚市榆亚大道、鹿岭路的绿地养护，是董辉和工友负责的片区。榆亚大道是三亚城区的主干道，人流和车流非常大，时常有市民和游客在路边的绿地休息，也总会有市民和游客主动与在此打理花木的董辉闲聊。

    在被问到工资收入的时候，诚实的董辉经常会朗声说：“我们每月有2000多元的工资。”

    但他没法欺骗自己的母亲。母亲常说，那些和董辉年龄相仿的幼年玩伴，有的靠种哈密瓜挣了大钱，有的靠种香蕉开上了小车，而董辉却在城里住窝棚了，母亲不想让自己的小儿子在这个别人看起来很繁华的城市受苦。

    但是，董辉感觉自己回不去了。对他的工友、对这座城里的花花草草，他都已经有了感情，很难割舍。

    二

    董辉有着海南黎族人特有的淳朴和实在，在他眼里，这份工作的魅力很大一部分来自和工友们的深厚感情。

    “那次我被电锯打伤，工友们日夜轮流照顾我……”

    从此以后，工友们在干活时总是跟他抢着干重活。

    “现在左手大拇指活动还不太灵光，左手手掌明显没有右手有力。”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董辉用力地伸出两只手，左手明显“打开程度不够”。

    而平日里，董辉也把工友当作兄弟姐妹一样关心敬重。

    在采访中，熟悉他的工友告诉记者，绿化队谁有困难，董辉总会挺身而出，给予帮助，因此大家不论长幼都亲切地称呼他为“辉哥”。

    有位同事的母亲不幸得了重症，需要亲人照顾，可是当时三亚市街道绿化管理所正在轰轰烈烈地开展创建卫生城市整治工作，每个人的任务都很重，同事不敢请假。

    恰巧路过检查工作的董辉似乎察觉了这位同事的重重心事，他坐在草地上和她拉起家常，同事流着眼泪把心事告诉了他。

    董辉像兄长一样温和地拍着她的肩膀说：“别难过，你母亲生病我们的心情都一样，你现在就放心去照顾你母亲吧，这里的工作我自有安排。”董辉自己把那位同事分管的绿地包了下来，利用午休和下班时间进行养护。

    等工友重回岗位时，董辉瘦了一圈。

    三

    椰子树叶有点泛白，是椰心叶甲入侵；非洲楝的花散落了一些，是营养不良；当道路加宽要挖掉一些花木时，他的心会疼……养护队的工友们说，董辉懂得“花语”，会和树木花草交流。

    自从1999年接手榆亚大道绿化带的养护工作，他几乎每一天都和这里的花木“亲密接触”。

    除草时，他口中常喃喃自语；修花时，他不时用鼻子嗅一下花瓣；剪枝时，他会用臂弯紧紧揽住硕大的树干……2006年3月，获知要改造榆亚大道上的绿化带时，董辉流泪了。

    但是董辉还是服从大局安排，和工友们一起协助工程队改造了榆亚大道的绿化带。

    在养护队，董辉是有名的“拼命三郎”。几乎每天一吃完饭，扔下碗筷他就跑到绿地去了。

    就在记者采访的前一天，董辉7岁的女儿病了，可是他还是坚持在岗。“工作需要嘛。”董辉腼腆地说。

    董辉负责的是三亚市榆亚大道及周边绿地的养护。2007年７月４日晚上，热带风暴来袭，三亚下起了倾盆大雨。董辉正身患重感冒，恹恹欲睡。

    听着外面的风雨声，他打电话通知工友，组成了防风护树的应急小分队，随后穿上雨衣冲进风雨之中。

    他们到达现场时，行道树已经倒了几十棵，董辉和工友们立刻投入到抢险工作中。雨下了整整一夜，他们就守了整整一夜。

    在长８公里的榆亚大道上，哪里倒树，哪里出现险情，他和工友就出现在哪里，排除险情，确保道路通畅无阻。

    第二天，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是和往日一样迷人的园林景观，似乎风雨从未来袭。

    而在正常的日子里，董辉他们的工作量也是非常繁重。记者7月12日在董辉所在的养护队日志上看到，从6月1日到7月10日，董辉所在的养护队共清理垃圾杂草52车，修剪绿地26万平方米，补植地被8000平方米及行道树96株。

    就是这般艰辛付出和细致养护，三亚市榆亚大道绿地整齐流畅，色块搭配和谐，成为三亚市园林绿化养护的精品工程和样板工程。很多经过这里的市民不禁发出感叹：这简直就是艺术家的杰作。

    而已经和三亚的树木花草结下深厚感情的董辉，却用朴实的言语表达着自己以后的人生：三亚是著名的旅游城市，这里不仅需要高楼大厦，更要进行环境绿化，并且要有上档次的绿化、有个性的绿化，这都需要人来做。

    “我希望自己一辈子可以在三亚的马路上打理树木花草，做三亚的造型师。”董辉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记者说。